2015年1月9日星期五

我的好友李嘉誠

(部份內容刊於《本土論述2012:官商勾結》)


誠伯都要變相冊遷走佬,財經茄哩啡趁熱鬧,摷篇舊文應節。呢篇嘢,2012年年底寫的,而家再寫一次的話,題目會改做「香港最後一個買辦」...

回帶:


「歷」過的「史」vs「Hi」的「Story」

歷史有好多種,重構的、建構的、解構的、虛構的,乜構都有。

名人回憶錄或富豪傳記,好多時都係尋找歷史軌跡的重要資料,不過大腦的記憶是信唔過的,記憶本身更加有選擇性,所以透過知情人士筆錄口爆的歷史,只是幫助了解歷史真相的工具,本身未必係無妄事實。

香港首席大孖沙李嘉誠,從未搵人幫自己著書立傳,不過乜差差超人發達秘笈及成功之道,在是但一間書局都可以放滿半個書櫃。咁多《李嘉誠XYZ》或者《XYZ李嘉誠》,最精采的一本,當數春田花花幼稚園的麥嘜同學的巨著,書名叫做《我的好友李嘉誠》,內容只有以下幾句:「我和李嘉誠是朋友。我們,很熟。有一天,我親眼看見他,發達!」1

珠玉在前,這篇A貨版的《我的好友李嘉誠》,冇乜可能超越麥嘜同學的水平,只是將多本名人回憶錄及富豪傳記,炒埋一碟,嘗試襯托出誠伯能人所不能的發達秘訣。

文中引述的資料,主要集中在1978年至1982年期間、絕大部分人對香港前途問題仲係懵盛盛的時候,已經發生在香港的政商互動瓜葛,未能掌握的空白地帶,只能以今日的目光思維,穿越時空無限想像,甚或偏向陰謀論的分析,既「論」且「述」,談不上什麼學術研究。

大時代的大茶飯,造就了「李氏力場」的無遠弗屆,唔少香港人「親眼看見他,發達」,希望這篇《我的好友李嘉誠》,可以為這段大家親身「歷」過的「史」,提供一些更「Hi」2的「Story」。

長實 vs 置地

1978年是很多歷史轉折的起點。

用1978年做分水嶺,大致上將中共成為中國坐館後的一甲子功過切開兩半,兩次大型阿公分餅,前30年鬥地主大鑊飯;後半截改革開放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白貓黑貓各走極端。

政治變天,隨之而來必定是經濟利益的再分配,百廢待興的神州大地如是,面對「九七大限」的香港更加如是。1978年發生唔少事,對決定1997年後邊個做主宰香港經濟的辦事人,不過當時大部分地球人對廿年後香港主權問題仲係懵盛盛,冇為意香港巨額商業利益的再分配、搶食大茶飯的大時代,已經揭開序幕。

1978年10月,當期的《信報月刊》,有兩篇訪問同期出現,一篇叫「李嘉誠先生現身說法」,基本上俾位誠伯講解自己的發達秘笈;另一篇叫「香港物業發展的前鋒」,訪問咗置地的執行董事兼總經理鮑富達(Trevor Bedford)。

今日將兩篇訪問放埋一齊睇,非常有意思。首先,當日的長實,地位已隱然可以同一線香港英資相提並論,其次,從記者的提問當中,亦可見當時在普通人眼中,並未感覺得「九七大限」的威脅,香港前途問題尚未進入大眾傳媒、甚至專業財經報章的視線範圍。

當日誠伯講到,點解對香港地產咁有信心的時候,只係講咗啲人口及出口等阿媽係女人的經濟觀點,對「九七大限」呢個女人未必係阿媽的政治風險,隻字冇提,反而鮑富達講到香港前景時,講咗呢段說話:

「我認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中國政府本身已加強他們在本港的投資,這明顯地反映出中國政府樂意見到香港以現在的方式繼續存在下去,而只要本港繼續為中國提供經濟上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看來是不會作收回香港的打算。」3

置地是當年香港第一號英資怡和的「不動產」旗艦,亦是中環的商業物業大地主,1978年中,啱啱成立的地鐵(港英政府為全資大股東),將中環及金鐘站上蓋物業招標,置地竟然爆大冷輸咗俾長實,講緊76年置地特登買落隔離的鐵行大廈(今日的歐陸貿易中心),以便同中環站項目一定發展,點知中環鐵桶王國被長實攻破,焗住將鐵行大廈俾長實及馮景禧(新地創辦人之一)的財團,成為置地出讓中區地皮的首例,不過當日鮑富達仍向《信報月刊》的記者強調,賣鐵行大廈只是極個別例子,「要保持置地作為一家地產投資公司,而不是一家地產買賣公司」4

長實拒做包租公

地產公司可以分成兩種,收租或者賣樓,前者講求建立一個不敗的商業物業組合,坐住「不動產」做包租公;後者老土啲講句,最緊要「貨如輪轉」,掌握物業市道的起伏脈絡,賣咗樓俾用家,套現之後過咗海就係神仙,所以做包租公,往往需要對業務根據地更大的信心及更長遠的眼光。

長實就算得到中環站上蓋的地皮,建成今日的環球大廈之後,不脫當年華資地產商搵快錢的作風,嗱嗱臨分拆出售,創造破記錄的銷售利潤,但亦放棄咗在中環建立皇牌收租物業的機會。(今日的環球大廈,位置黃金地段中心地帶,但係充滿「東南亞風情」,同隔離的置地廣場格格不入,就係咁解。)

從呢個角度睇,在1978年的置地,堅持公司收入結構以租金為主,對香港的長遠信心,唔會低得過長實,策略眼光,甚至比長實等華資地產商更長遠。

當時的置地,理論上可以從港英政府身上,索到唔少政治風向,甚至同中資已經開始有合作,今日荃灣的綠楊新邨,就係置地在1978年同僑光置業(「紅色基地」僑冠大廈的發展商)合作發展,從鮑富達一句中國「不會作收回香港的打算」,可以合理推斷,當年的怡和及置地,縱使政治上不乏人脈,但嚴重錯判咗中國收回香港主權的決心。

同一期的《信報月刊》,李嘉誠被問及點解長實好少保留物業作收租,當時誠伯表示,「增加經常性收入的計劃,我在現時尚不能加以透露」5,講緊1978年3月的時候,長實曾經購入近10%九倉股權,最後全部賣俾船王包玉剛,坐擁現金近10億計,仍然將環球大廈急急腳拆售套取更多現金,已經俾晒貼士下一個目標係乜(1979年開估,叫做和黃),純粹以現在的眼光分析,在1978年的大時代食大茶飯的起跑線上,香港英資大班,可能慣咗不可一世,低估咗華資挑戰英資的野心及實力。

最重要的內幕消息

今時今日望返轉頭,將香港地產大孖沙一字排開,最容易得出的一個結論,就係過去幾十年,邊個對香港最有信心,在地產市場人退我進,邊個等如最有目光,今日今日就最發。

將中英兩國當係兩間大型企業,當香港係一項重要資產嚟睇,當年中國要「併購」香港,邊個可以睇準大勢,等如掌握咗香港金融史上最重要的「內幕消息」,對香港的前途,亦可以有更大的「信心」,更準確的「目光」。

七十年初中後期,香港地產業發展蓬勃,但住宅按揭通常要做15年,1997減15,等如1982,如果到1982年,香港前途問題仍然未明朗,尤其係在新界發展的項目(界限街以北「租借期」在1997年屆滿),銀行同地產商都唔知點做生意,所以銀行大班及地產大孖沙,必定係最早關注「九七大限」的商界人物。

如果話1982年9月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訪問北京並在人民大會堂仆在前階,為香港前途問題在公眾目光拉開序幕,1979年3月港督麥理浩訪問北京之行,就係在社會視線以外的最重要前奏曲,亦係商界人物為「九七大限」收風索料的最重要場口。

當日麥理浩訪京,其實應1978年12月訪問香港的中國外貿部部長李強的邀請6,鄧小平見到麥理浩之後,劈頭第一句,就開門見山咁表示,知道有人開始擔心香港將來的前途和地位問題,老鄧講明,「香港是中國的一部份,這個問題本身不能討論」,不過老鄧亦表示,中國會「尊重香港的特殊地位」,「請投資的人放心」7;麥理浩當日見鄧小平前,外交部部長黃華已經講明,以麥理浩身份,向中國國家領導人提出「土地契約」的具體問題,外交上於禮不合,但麥理浩在見老鄧時仍堅持當面提出,建議將土地契約上有效期限的「1997年」去掉,改為只要新界仍在英國管治下依然有效8,結果老鄧再講明「沒有回旋餘地」,唔好幻想中國會改變立場,會晤結束前,麥理浩問老鄧返香港點同香港人交待,老鄧用同一句作總結:「請香港的投資者放心」。

麥理浩吞落肚的重要訊息

麥理浩訪問既是受北京邀請,老鄧又係主動提出香港前途問題,可以推斷,當時老鄧想搵麥理浩做「信差」,將「中國鐵定收回香港主權」,同埋「請投資者放心」兩個重要信息,帶俾英國政府及香港人,有關會晤內容,對當時的香港,可以話係最重要的「內幕消息」,麥理浩返到香港,只係講咗「請投資者放心」一句話,中國鐵定收回香港主權的訊息,吞咗落肚,

據香港政壇教父鍾士元的回憶,當時佢貴為親英華人政治精英、立法局首席議員,都只係後來政圈商界的傳聞,大約知道麥理浩同埋鄧小平的會晤內容,要到1983年在倫敦同已經退休的麥理浩單獨食飯,先證實到傳聞的真偽9

據鍾士元所講,1980年1月,由財政司夏鼎基夏領導的一個高層次諮詢委員會,包括鍾士元、滙豐大班沈弼、華人精英利國偉等成員,一致認為麥理浩傳達的訊息唔足以令「投資者放心」,聯署一封秘密函件俾港督,提出中英兩國係時候就香港前途展開談判,即係將「九七大限」問題擺上枱公開化,不過麥理浩的回覆不足三句:「多謝1月18日的來信,內容得悉。」10

可以見到,七八年初尾至八十年代初,英國對中國收回香港主權的立場,已經好有心理準備,不過對解決問題的形式可能仲有「幻想」,更加唔想問題太早公開化,所以有關香港前途問題的最高機密,封鎖在最高層次,連親英高級華人政客被拒於知情範圍。1979年3月陪跟麥理浩訪京的行政會局首席非官守議員、東亞銀行創辦家族之一的簡悅強,返香港後提早半年退休辭職11,後來連東亞股權都賣晒,可以反映當時親英華人政客的無奈。

當時香港的英國財團,點都叫做同聲同氣,收風索料能力應該更強,但唔擔保英國政府本身冇誤判形勢,1978年時英國執政工黨在自己屋企搞到一頭煙,次年大選輸咗俾戴卓爾夫人的保守黨,據當時的英國外相歐文(工黨)的回憶錄,佢發現在1979年2月8日發表的中葡建交聯合公報中,隻字冇提及澳門問題,好似承認咗澳門作為葡萄牙「托管」一樣,以為英國人在香港亦可以好似澳門咁,以「續約」方式繼續維持管治12,結果忽略咗鄧小平在78年底至79年初幾個月內,密集式地多次發表解決台灣問題的講話,主題離不開兩大原則:國家統一及尊重台灣現實,由「武力或和平解放」,轉向「一國兩制」新思維的初型已經隱約可見13

相對未能掌握中國最新政治脈搏的香港英資,如果邊個本身眉精眼企大資本家,被中共納入統戰雷達,可以掌握第一手的「內幕消息」,在之後的政商互動,自然可以展現出更大的「信心」、更準確的「眼光」。

四叔巨資「義助」培僑

香港唔少地產項目,都留低咗中國共產黨統戰香港大資本家的腳毛,不過大家唔係咁為意咁解。

跑馬地山腰的比華利山豪宅,就係一個最強力的證據。

比華利山的在樂活道的舊址,原來係一間古老別墅,業主係簡氏家族(搵唔到邊個「簡」),亦係培僑中學的舊校址,1978年的時候,恒基地產買咗簡氏別墅地皮重新發展,同時向政府投得天后廟道地皮,幫培僑中學重建新校,地價連建築費,恒地拍心口負責70%,等如捐咗二千幾萬港元14,1978年的時候,講緊長實一年純利都係1.3個億,可以想像,當時重建簡氏別墅就算有巨利可圖,恒地「義助」培僑中學拆遷,有幾大手筆慷慨疏財。

培僑中學的校長,叫做吳康民,2012年香港特首選舉之前,總理溫家寶突然親自召見康民叔,之後康民叔就發表咗特區政府新班子的「鐵三角論」,可見康民叔在中共的地位。

據康民叔自己所講,在1978年的時候,佢親自多次同恒地主席李兆基講數,更加多次進言,大陸在中共十一大三中全會(確立老鄧地位及改革開放路線的重要會議)之後,「內地與香港均有美好前景,投資地產肯定有前途」,成功打動四叔。不過,當時的新華社香港分社統戰部部長何銘思,亦即係後來霍英東身邊的紅人,對康民叔大發雷霆,話佢成日纏住四叔,「破壞他們所做的統戰工作」15

從這個比華利山的小故事,可以見到,早在1978年,中共已經向香港華資地產商全面展開統戰工作,而且你有你統,我有我統,好唔得閒,不過重點就係,類似四叔的精明資本家,一眼就可以睇出,未來香港及中國大陸即將出現的「大好形勢」。

假如香港地產商一眼睇出,中國改革開放,以至推動香港回歸的春秋大業,都要借助香港資本家的經濟力量,有著數,自然唔會介意被「統」,並肩作「戰」,而且更應該將本身的利益,同中國的利益,仲有香港的前途,綑綁埋一嚿,撳住港英政府或英資財團搵著數,天水圍的發展,肯定係最有代表性的經典案例。

天水圍的中與港

今日香港人睇住悲情城市的夜與霧,斷估無法想像,35年前天水圍呢塊5,200萬平方呎的魚塘,本來可以係北區的重點衛星城市,更一度成為保證香港前途信心的代名詞。

78年的時候,華資地產商要大展雄圖,優質地皮的供應唔會太多,除咗可一不可再的地鐵項目,只有兩個地方可以打主意,一個係英資財團的資產負債表,例如長實透過收購永高(美資)取得希爾頓酒店(現在長江中心)的地皮,另一個就係界限街以北的新界。

不過英國「租用」新界的期限,就算在不平等條約內亦白紙黑字寫明,只係去到1997年,所以發展新界土地,其實係搵命博,沙田第一城呢個巨型項目,勞動到四大華資地產商,恒地長實新世界加新地破天荒合作,先有足夠信心去馬。

香港人口爆炸,港英政府查實亦冇乜得選擇,一定要發展新界,香港土地供應委員會早在77年已經建議,將天水圍發展成為新市鎮。16

天水圍最獨特之處,在於呢塊近約5,000萬平方呎的新界農地,屬於當時全香港最大的單一業主地段之一,由趙姓族人(聽講係宋太祖趙匡胤的後人)透過「聯德信託」聯合擁有17,至1978年時,「聯德信託」的股東人數已經開枝散葉到百幾人,一塊咁大型的地皮,由單一公司控制,不過股權又分散,好容易地,會成為「渴地餓地」的華資地產商的目標。

「聯德信託」最初的股權轉讓,順叔掌握唔到太多一手資料,有心人可以翻查吓1978年8月時,趙氏族人趙不弱,向高院申請禁制長實附屬公司Rostock(應該係同會德豐的聯營公司)收購「聯德信託」51%股權的案件,當時的副案察司楊鐵樑,在78年10月,裁定Rostock收購有效,另外一個比較可靠的一手資料,係長實1978年的年報,披露咗當年以每平方呎1.5元的價錢,購入天水圍約2,500萬平方呎的土地,跟51%「聯德信託」股權可以控制的天水圍面積吻合。

長實成功在天水圍打釘之後,身邊出現過好多不同的投資拍檔或股東,包括當時仍然未落入包玉剛手中的英資會德豐、加拿大海外發展有限公司的黃振輝、仲有合和胡應湘家族胡應濱的大寶地產等,其後相繼退股或減持,種種原因,或是對香港唔夠「信心」,或是經營不善財力不足,無需深究,最重一點,是長實一直緊緊咬住天水圍呢個特大型項目唔放。

天水圍項目咁巨型,按當年規劃,可以容納50萬人,相對之下,太古城黃埔花園呢啲大型項目,都只係小兒科。長實在78年的純利首次突破1億港元,賺1.3個億,一炮過掟近4,000萬落唔知幾時完成、幾時回本、兼要承擔九七風險的天水圍,需要超乎常人的「信心」及「眼光」,不過事件好快有突破性發展,長實在天水圍的項目,引入咗一個重量級的拍檔:華潤。

中共在奪取中國政權之前,成立咗唔少公司或隱蔽機構,至今碩果僅存的,只有華潤,可以話最係「紅」的中資公司,「紅」在唔單止係「國企」,而且係「黨企」,在國共內戰等非常時期,華潤以貿易為掩護,為中共進行軍事、統戰及經貿工作。

天水圍算係呢間「最紅中資」的第一個地產項目,1979年開始插手,到1980年,已經成為天水圍項目的牽頭股東,持有51%股權,以目前眼光嚟睇,唔會覺得出奇,但回想三十幾年前,其實係一件充滿象徵意義的超級大新聞。

根據華潤的內部會議紀錄,1980年11月一次經理人會議,有一位副總,講咗以吓呢句說話:

「天水圍靠近深圳,所以有人說,華潤有錢投資天水圍,為什麼不投資深圳,是不是唱對台戲?」18

大佬,鬥地主出身的中國共產黨,啱啱先玩完文化大革命,轉頭竟然搞地產項目,仲有乜嘢唔搞得,當日華潤點解落搭,同長實及李嘉誠拍住上殺入天水圍,華潤自己有以下答案:
「投資深圳,這是中央的號召;投資天水圍,這關係到香港的穩定。一個普通的地產投資,却涉及兩個政治性很強的問題,這不能不說是華潤的地位使然。」19

香港規劃史最難解的一頁

當日華潤為咗「香港的穩定」投資天水圍,係來自北京的更高指示,定係華潤自己膽粗粗摸佔石頭過河,無從稽考;被動地被長實拉落水做政治安全套,定係主動地按中國政府授意拍住上,亦搵唔到任何資料佐證,不過可以咁講,如果當時有一個以中資為首的財團,在新界西北投資一個必定跨越97的計劃,講緊總投資額幾百個億,又有人有意無意間,在講到天水圍計劃時,同香港前途拉埋一齊,港英政府就算覺得唔對路,都唔可以公開反對。

結果在1982年7月底,港英政府宣布,用22億港元向華潤及長實的財團回購所有天水圍的農地(可以話係今日新界東北的發展模式的先例),再以8億元代價,向發展商批出當中40公頃的土地,即係話港英政府要掹起長實在78年以不足4,000萬元打落的一口「釘」,要付出14億港元,同時免費附送在規劃上最中心、可容納13萬人口的地段,當時已經引起社會嘩然,做乜港英政府咁傻仔,更神奇的是,根據十幾廿年後的傳媒踢爆,加上立法會議員的質詢,揭露1982年政府買回天水圍土地時,同時簽定一項諒解備忘錄,當中有一條:

「協議除了對該169公頃發展區作出土地用途規範外(即38.8公頃由天水圍公司發展作住宅及商業用途,而餘下130.2公頃土地由政府發展公屋、資助房屋、公共設施和一些作鄰里商鋪的商業用途), 亦就鄰里商鋪的商業設施作出限制,訂明這些鄰里商鋪的供應不得導致天水圍公司在其38.8公頃土地上提供的商業設施在商業上不可行。」20

今日天水圍搵個街市都難,天水圍居民望住區內高於元朗一截的菜價肉價,有冇可能想像到,悲情城市在35年前奇貨可居的「策略價值」?今日講緊地產黨大戰共產黨,天水圍又突然可以整個臨時墟市,又會咁啱?

1982年7月28日,林行止在《信報》的「政經短評」講到政府買回天水圍呢單交易,有如此評論:

「政府在買賣天水圍上虧了大本,等如將納稅人的錢津貼地產商,當局明白吃虧,必有難言之隱,非三言兩語可交代...我們認為,政府買回天水圍,絕非一項商業行為,而是受內外政治因素影響,此外,政府或許還存有為錯誤決策付出代價的動機。有關與中國協商租約的政治性因素,明眼人一眼看出,這裡不必要重複...」21

究竟政府購回天水圍,有乜「難言之隱」,可能永遠都係一個謎,不過,唔夠兩個月之後,戴卓爾夫人就訪問北京,中央雙方正式展開香港前途的談判,仲親口同中國領導人講:「天水圍的問題解決了。」22

海外關係是個好東西

大家試吓想像,在七十年代尾,李嘉誠在跟華潤集團高層,傾談天水圍點發展時,會講乜嘢。

斷估大家唔會天真到,以為佢哋會講吓個樓盤叫「嘉湖」定「漿糊」,又或者第二時樓價大跌買家撻訂會唔會追佢哋樓價差額呢啲細微細眼的芝麻綠豆。大人物必定只會著眼大方向,就算係順叔呢類財經茄哩啡,都可以好合理咁推斷,當日誠伯同埋華潤高層坐埋,講得最多的,就係中國對收回香港的立場及策略。

當然啦,以誠伯的級數,如果只係靠華潤就死得,華潤拍住長實開放天水圍,只係一個最有力的引子,證明在鄧小平推動改革開放之初,誠伯已經積極向中國靠攏,更正確咁講,係中國及香港的大資本家開始行埋,互送秋波,將相互利益綑綁埋一齊,推動香港主權回歸中國呢個春秋大業。

順叔搵唔到任何一手資料,幫助推論中國共產黨幾時開始將誠伯納入統戰的雷達,中共中央在1978年8月決定成立「中央港澳工作領辦小組」23,作為政府機構,則在同年10月以港澳辦形式在國務院樓下掛單,可以好肯定咁推斷,中共務實派對海外華僑的統戰工作,就算唔係因為處理香港問題,早在港澳辦成立之前已經開始。

最簡單一個證據,出現在1977年10月2日,老鄧在接見希慎老闆利銘澤時所講一段說話:

「說什麼“海外關係”複雜不能信任,這種說法是反動的,我們現在不是關係(海外關係)太多而是太少,這是個好東西,可以打開各方面的關係。」24

共產黨的老朋友

在前新華社社長、中共在香港的「黨委書記」許家屯的回憶錄當中,稱呼利銘澤為「共產黨的老朋友」、「老統戰對象」25。眾所久之,在中共語言當中,「老朋友」呢個字,唔可以亂用的, 其他被許家屯稱為中共在香港商界的著名「老朋友」,包括霍英東及安子介級數的人物。據利銘澤女兒所寫的家族史,利銘澤是全香港最先知道「一國兩制」及「五十年不變」具體政策內容的人,在八十年代初到北京時,「被召進一個房間,獲告知一些特別消息」26,就算利銘澤唔係第一個知道消息的香港人,亦肯定在中共眼中擁有超乎尋常的地位。

利銘澤是共濟會的中堅人物,加埋「共產黨的老朋友」的身份,對普通香港人嚟講,可以話充滿神秘色彩,可以推斷,利銘澤屬於可以遊走於中英之間的重要「中間人」,每年春節在利園舉行春茗,邀請「願意與中國接觸、希望認識中方代表的工商界領袖和政府要員」27,1977年10利銘澤見完鄧小平之後,當年首席華人大孖沙包玉剛(聲望地位應該高過李嘉誠),嗱嗱聲約利銘澤食飯收料,利銘澤詳細講述咗鄧小平的講話內容,據包玉剛大女包陪慶所講,食完飯之後,包玉剛就罕有地興奮、重覆咁講:「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28(順叔懷疑,包玉剛之後「棄舟登陸」的決定,同當日見到中港政經形勢急變,有機會打通北京人脈,好有關係;當時另一位船王董浩雲,唔知係咪同台灣關係太深,以至轉身速度較慢。)

老鄧接見利銘澤夫婦,兼掟出「海外關係是個好東西」名句的場合,其實係一年一度的國慶,幾乎每年呢個時候(文革時期唔知),都會有個「港澳同胞國慶代表團」訪京(應該同時有唔同組織的代表團,例如「香港出版界參觀團」),唔使問阿桂,呢個係中共統戰海外僑胞的最佳場合,掉轉頭,亦係各種「代表團」觀眾中國政治風向、搭建人脈的最佳場口。

在1978年國慶的香港觀禮團,第一次出現咗李嘉誠的身影,聽講呢次亦係誠伯有生以來第一次踏足北京,帶隊的,就係香港特區第一屆大紫荊等主、香港南洋銀行創辦人、誠伯的汕頭老鄉莊世平29,當日亦有份隨團的,包括合和主席胡應湘,據胡應湘日後接受內地傳媒訪問時透露,北京觀禮後,一行人坐飛機坐船坐火車,由西安、成都、重慶、武漢到廣州,花咗20多人參觀,「沿路看到各地對打倒四人幫很興奮」。30

中國共產黨向香港資本家伸手,攬頭攬頸全國向左走向右走,去到呢啲場面,就係各個大孖沙各自修行,展示自己人際及政治手腕的時候,聽講當日著住中山裝的誠伯,同自己講呢次訪京,有八字真言,「少出風頭,不談政治」,大家可以想像,另外一邊的胡應湘,份人太豪邁太放,把口唔收,會唔會容易得罪人。

胡飛俠 vs 李超人

時也命也性格也,胡應湘後來都有在香港搞地產,例如在灣仔起楝全港最高的合和中心,對香港充滿信心,不過更有興趣就係佢自己的興趣,學以致用咁衝入大陸搞公路,誠伯呢,改革開放初期,在大陸只係捐錢,冇乜投資,在香港狂咬地皮同埋英資資產,牌面上,胡應湘對中國改革開放後的經濟發展,應該更大貢獻,點解到2012年,連大紫荊水蓋都未撈到一個?

當年的長實及合和,查實有得揮,都係「華資地產五虎將」,胡應湘後生幾年,老豆胡忠本身已係大富,有錢送佢去美國讀大學,見識更廣,胡應湘更加係最早在中國大量投資的香港大孖沙,更加「愛國」,許家屯就曾經預言,胡應湘可能係1997後香港最有錢的人(搵唔到一手資料佐證),將李嘉誠及胡應湘拍埋一齊睇,大家可以比較容易理解,點解最後跑出的,係李超人,而唔係胡飛俠。

胡應湘在自己的回憶錄當中,提到80年代初,在中國大搞基建的時候,當時的總理(後來的中共總書記)趙紫陽,提供咗極大的幫助,「胡趙二人一拍即合,他倆在隨後十年建立了緊密的關係」31,即係話,當年胡飛俠發展中國的政治大碼頭,好可能係趙紫陽條水。

睇回憶錄,除咗話留意寫吓啲乜,最重要的,其實係留意應該出現,但冇出現的資料。

在許家屯的回憶錄當中,提到胡應湘,只係蜻蜓點水式的若略帶過,以趙紫陽同許家屯的關係嚟講,有關胡應湘的篇幅,唔係好合理,即係可能知道好多嘢,但冇爆出嚟。

許家屯提到有關胡應湘的,包括在1986年,胡應湘同李嘉誠一齊提出,比港英政府更龐大的大嶼山開放計劃32,仲有就係1989年「六四事件」之後,為咗爭取胡應湘恢復廣深高速的工程,恢復香港人信心,許家屯說服胡應湘,去北京公開見李鵬,改善關係,但李鵬拒絕接見33

做生意最叻的大孖沙,尤其係在中港之間的舞台,最緊要就係政治上直通天庭,胡應湘好可能在政治上押錯注,買咗落趙紫陽條水,1989年政治變天,想洗底都嚟唔切。

當然啦,亦好有可能冇咁複雜,只不過係胡飛俠快人快語,在內地官場得罪人多都唔知,例如八十年代初合和起羅湖中港邊境過關大樓,中方負責同胡應湘談判的,叫做江澤民34,大家都係工程師出身,本來應該好好傾,當年火氣好猛的胡飛俠,可能得罪咗老江都唔知,如果八十年代已經湊得老江舒舒服服,合和九十年代就唔需要衝去東南亞大搞基建,1997年撞正亞洲金融風暴,此乃後話。

從李超人及胡飛俠其後的發展,可以睇得出,就算起跑線一樣,同時都係中共中央重點統戰的「好東西」,胡飛俠投資中國甚至更加熱情,但政治手腕的高低,對日後的發展可以好大分別,例如李嘉誠幾次獲鄧小平單獨接見,胡應湘最多同其他人一齊排排企同老鄧握吓手,政治手段,高下立見,分別大成點,如果只係用錢計的話,大約係身家幾千億計,同埋幾百億的分別咁。

誠伯同內地高官點樣打交道,外人最多睇到成果,好少睇到過程,最八掛的一條線索,亦係來自當年許家屯的回憶錄:

「八四年,有人願以九十萬港幣將一輛九成新的勞斯萊司車,指名讓給我,這樣的價格是非常便宜的。他是通過一位副社長向我提出的,指這樣的車“才合社長身分”。我謝謝他的好意,不能接受。李嘉誠更是一年內兩次當面向我建議:“以你的身分往來香港、北京,應有一架小型飛機,這樣便利得多。”這個建議較稱作勞斯萊司更不可能。我推托:“沒有小型號的噴射機吧?”李嘉誠認真地說:“有,性能和大型的一樣平穩。”我理解他的好意,以暫時沒有迫切性,謝謝他的關心。」35

誠伯的中資人脈

順叔近年越老,除咗越嚟越唔信自己未考證過的歷史,亦越嚟越明白自己的記憶信唔過,所以老人家的回憶錄,多數唔會信到十足,不過大家可以明白,點解王立軍走入美國領事館,會咁大鑊,你試吓今日中聯辦主任彭清華,走去美國學人寫回憶錄,睇怕香港好多人有得震冇得瞓。

唔好扯咁遠,另一個顯示到胡飛俠同李超人最大分別的,就係生意上的中資拍檔,合和咁多年嚟,冇乜話同中資機構有乜合作,李超人就唔同,中國有翻咁上吓的國企,或多或少同誠伯都曾經有過一手。

眾所久知,老鄧在1978年打開國門,只係打開條隙,好多嘢仲係未擺平,搞到1992年仲要南巡吹雞,改革開放初期有兩個最大「窗口」,一個叫中信,一個叫光大,各發一道免死金牌,一道俾榮毅仁,一道俾王光英,叫佢地勇於創新多作貢獻,唔理黑貓白貓搞搞震。

許家屯去聽徐小鳳演唱會已經叫做勇,王光英更勇,勇到去大富豪剪綵,在夜總會門口親身示範「馬照跑舞照跳」,84年1月,香港地產因為97問題陷入低潮,長實旗下國際城市的樓盤北京城市花園,賣唔出,光大出手接盤,以9.3億元購入1,100個城市花園單位,不過後來光大撻訂,原來在買賣協議中訂明,雙方可在半年內無條件取消協議,國際城市並向光大退還近5,000萬元本息,令市場嘩然,後來誠伯更因為呢單嘢,被內幕交易審裁處公開譴責,成為誠伯最冇臉的一單瘀事。36

誠伯同光大合作唔係咁啱咀形,同中信就絲絲入扣。

誠伯除咗自己公司,絕少話做其他公司董事,以順叔有限記憶,其中絕無僅有的一次,就係做中信董事,時間仲要早到1979年10月,「中國國際投資公司」開張大吉之日,誠伯已經係董事之一,其他海外的「好東西」代表,仲有馬萬祺及霍英東37。其後誠伯幫榮毅仁囝囝榮智健在香港打天下,做成一單又一單的英資染紅大刁(幫榮智健打天下的軍師袁天凡,後來再做太子太傅,幫李澤楷吞併香港電訊),更加不在話下。

誠伯同中資多合作,未必樣樣有求於人,更大可能,係中資公司想借誠伯過橋,不過好簡單咁講,誠伯早在七十年代尾,已經泊住華潤在天水圍做世界,又係中信集團呢間最個金融重鎮的董事,本身又可以直通天庭,同鄧小平搭通天地線,就算冇人同佢講,97年後中國必定收回香港呢個最重要的「內幕消息」,以誠伯的眼光,冇可能判斷唔到中國對香港問題的政策方向。

Sir Y.K vs K.S.

無論誠伯幾早睇清楚香港前途問題的必須發展,無論佢在中方建立咗幾深厚的人脈,用嚟解釋誠伯發達秘笈或者李氏力場的科學成因,只係半桶水,所有人「親眼看見他,發達」,但唔係好多人留意、或者仲記得,令誠伯大發特發的最重要關係,唔係來自中國,而係英國。

1979年9月25日,英國政府宣布,港督麥理浩留任多兩年,不過呢單咁重要的新聞,在第二日的報章頭版,幾乎放唔落,因為被另一單更轟動的新聞完全蓋過,長實宣布作價6.4億元,在香港上海滙豐銀行手上,收購22%的和黃股權。

講到呢個高潮位,順叔忍唔住要原文引述,當日《信報》頭版頭條頭一段,大家睇睇行文用字,不難見到,當時全港唯一的華文專業財經報章,可能太夜趕稿,收到消息又太興奮,以今日的角度嚟睇,查實唔係太專業中立,甚至有啲「KAI」:

昨晚十一時四十五分,長江實業董事長李嘉誠先生在華人行辦公室接見記者,宣布了一件震撼香港商界(由於和黃的業務範圍甚廣,因此震撼將很快傳遍海外)的股票交易 ── 長江實業以每股七點一角的低價購取滙豐手上持有的百分之二十二和黃股票共九千萬普通股,昨天深宵,整個中區已一片死寂,但華人行廿一樓的長實總部,燈火通明,五分之三的董事局成員仍在忙碌地工作,各董事的機要秘書、速記員和輔助性職員亦忙成一團;經過整整一天十多小時的工作,今年五十一歲的李嘉誠竟然絲毫不露疲態,他興奮地對記者說:「在不影響長江實業原有業務的基礎上,本公司已有了更大的突破!」38

長實在1978年密密收集怡和旗下的九倉股權,後來包王剛棄舟登陸,亦想加入收購九倉控股權,由滙豐大班沈弼出面,「勸退」李嘉誠,將九倉股份讓俾包王剛,後來再將和黃股權,拱手賣俾李嘉誠,呢個經典故事,相信好多香港人聽過唔少次,呢度唔花口水再講。

今日睇返呢兩場經典商戰,作為財經茄哩啡,順叔印象最深刻的,是李嘉誠同包玉剛的關係,仲有滙豐本身「造王者」的關鍵角色。

誠伯細過船王10歲,但以當年兩個人的社會地位,尤其係上流社會政商精英眼中,「Sir Y.K.」的地位,仲高過「K.S.」幾班,政治能量上,船王亦猛過誠伯,例如同鄧小平的關係,誠伯雖然曾經獲得老鄧單對單接見,不過包玉剛更激,玩到可以兩家人出齊三代擺家宴39,「Sir Y.K.」當日在國際政壇的人脈之深之廣,尤甚係英國政府最高層,更加冇得比,包玉剛在1978年保守黨上台之前,已經獲英女皇封做爵士,更加經常同戴卓爾(戴卓爾夫人的老公)打高爾夫球40,可以想像,船王當年係中英兩國之間最重要的中間人之一。

當日誠伯晨中吼中九倉,1978年中已經買入10%九倉股權,挑戰英資的眼光及準備功夫,明顯好過船王,理論上,誠伯可以成為第一個入主英資財團的「華人大班」,正式超越船王成為「華人之光」,不過誠伯反而將九倉股權賣俾船王,賣咗個大人情俾包玉剛,後來更做中間人兼墊付定金,幫船王收購埋會德豐,從此誠伯及船王二人,「關係更密切,大家一起去打高爾夫球」41,據包玉剛長女的記述,包玉剛臨過世之前,「最後和家外面人講話的,就是李嘉誠先生」。42船王當日同誠伯講乜,誠伯自己唔講,怕且永遠唔會有人知道。

一時瑜亮,誠伯最厲害的地方,可能係令本來處於競爭關係的包玉剛,都完全信任自己,可以想像,「Sir Y.K.」後來有冇幫誠伯打通在英國政府最高層的任督二脈,將自己的英國波友,變成誠伯的波友?

誠伯處理同英國佬的關係,同處理北京的關係,應該一樣咁面面俱圓,連滙豐大班沈弼都搞得掂。

The bank is the bank

據聞當年港督麥理浩講過,真正管治香港者,其實係馬會、滙豐、怡和,排名不分先後(搵唔到正式出處)。呢句帶自嘲的名句,查實同現實都有出入,滙豐在香港越做越大,食埋華資的恒生之後,更加惡晒,既係發鈔銀行亦係中央銀行,最著數係做埋結算銀行,等如掌握晒香港競爭對手盤路及資產狀況,咁又有邊個夠滙豐爭。

政治上,滙豐大班同時係行政及立法兩局議員,香港英資更加開始走下坡,真正惡晒的、最有影響力,其實係滙豐,當時講英文的人,唔會叫滙豐做「Hongkong Bank」,而係叫「The Bank」。

七十年代初唔少英資大舉進軍海外失利(可能係面對97問題分散風險的長遠部署),怡和本身已經完氣大傷,和黃前身的和記國際,更衰到要滙豐出手注資,結果埋下滙豐持有最大嚿股份的伏線,滙豐已經講明會在適當的時候,出售和黃股權,避開「銀行兼營企業」的指責及矛盾。

滙豐在1979年將手上22%和黃股權賣俾長實,被人批評最多的,係「賤價」,有關指責,其實並不成立。79年9月24日長實宣布交易前的取後一個交易日,和黃股價雖然經過不尋常的升幅,收市只係每股5.85元,滙豐的出售價,每股7.1元,仍有超過20%溢價,和黃大班韋理在9月27日向股東發表聲明,聲稱和黃每股股價應該值14.4元43,唔知韋理點計出嚟,不過可以想像,大概講緊和黃的資產淨值,換句話講,在長實有意併購和黃的消息曝光之前一日,和黃股價(5.85元),相對資產淨值(14.4元),有接近60%的折讓。

如果股市價格係一個可以有效反映各種資訊的地方,當日和黃股價的大幅折讓,正正係一項最有力的證據,證明就算在1979年的9月,全香港對中國收回香港主權的立場,仍然懵盛盛。

其時已在麥理浩訪問北京之後半年,英國政府已經大約知道97年中國鐵定收回香港的立場,不過從當時和黃的股價及折讓睇嚟,絕大部分香港人,包括絕大部分的港股投資者,仍然唔相信、或者未知道呢個咁重要的「內幕消息」,否則類似和黃的英資資產,必定被視為吞拼對象,就算唔出現拼購溢價,亦唔會出現咁大的折讓。

當然,以上推論係利用今日的眼光車馬後炮,有可能在1979年的香港,英國人仍然唔相信中國收回香港的立場會咁強硬。

當日滙豐賣和黃股權俾長實的交易,真正明益李嘉誠的,其實係付款安排,連貸款都無謂做,長實只需要俾總代價6.4億元的20%,其餘八成分兩年還,長實當年應該冇咁多現金,因為近2億元的首期,其實係誠伯自己私人低息供俾長實的股東貸款,換句話講,滙豐出售和黃股權的交易,應該係閃電進行,冇在市場上向其他有意思的買家兜售問價。

呢單交易,當日《信報》形容為「長江實業股東的福氣」44,對交易三方都有利,不過在英國人角度,就唔係咁睇,例如當日港英政府及英資高層經常用嚟放風的《南華早報》,在79年9月28日的財經版,有一份署名「JW」的評論文章,作者好可能係南華早報的記者「Jim Walker」,好唔客氣咁批評滙豐,提到滙豐時,兩度用到「well, the bank is the bank」,暗串滙豐玩晒惡晒,出賣英國自己友的利益,將幾年前仲係穿緊膠化著緊短褲的李嘉誠捧上神枱,可見英國人(和黃高層)對滙豐明益華資誠伯的決定,幾唔順超:

「Cheung Kong has scored the bloodless coup to match all coups. And if one is to use some of the suggestions of Mr Bill Wylie, it has done so at the expense not just of HWL but also the Hongkong and Shanghai Banking Corporation. Consider the saga for a moment. Mr Li Ka-shing, not many years ago a modest plastics maker, with ambition. The Hongkong Bank… well the bank is the bank and was when Mr Li was in shorts.」45

用2個億的價錢,打一口最大的釘落去香港最重要的英資資產,其餘款項分兩年還,如果滙豐用呢個條件放在市場公開招標,當年斷估大把人排隊入標,包括太古等經營相對穩健的英資,肯定亦會好有興趣,甚至肯出更高的價錢,滙豐偏偏快刀斬亂麻,揀咗長實,呢個正正係當時外界最唔明白的地方,不過經此一役,「超人」的名頭亦不徑而走,而滙豐就係名乎其實的「造王者」。

滙豐的抉擇

滙豐支持包玉剛吞九倉,又明益李嘉誠食和黃,同香港華資越行越密,似乎唔記得咗自己由英資洋行發起的根本,講得好聽啲,可以好似袁天凡咁講,滙豐「已經脫離英國,與香港一起發展」46,用古惑仔心態去分析,就係滙豐自己都要搵食,在香港咁大盤生意,唔係好似國泰啲飛機咁,一飛就可以搬走,審時度世,知道英資在香港已經係明日黃花,培養一班新一代的「政治買辦」睇場,就算有乜事,同中國都好啲溝通,當然啦,新一代的「政治買辦」。

怡和背後有個凱瑟克家族,太古有施懷雅,中電有嘉道理,滙豐銀行跟這批傳統香港英資最大分別,就係冇一個主導公司發展及人脈的家族,許家屯曾經透露,中共一直想了解滙豐董事局的委任大權由邊個決定,但一直摸唔到底,連做過滙豐董事局副主席的包玉剛都唔清楚47,斷估中共當日都係諗多咗,滙豐只係一間好簡單純追求盈利及持續發展的上市公司,冇咗家族控制,更容易跳出維護英國利益的框框。

許家屯的回憶錄,提及滙豐時亦曾講到,在1983年底,美國國務卿基辛格訪京,為戴卓爾夫人向中國領導人帶咗一個口訊,話滙豐準備同英國萊斯銀行合拼,擴張歐洲業務並將總部設在倫敦,戴卓爾夫人想北京明白,呢個唔係英國政府的陰謀,而是滙豐商業上的決定,當時的港澳工委即時舉行會議,認為滙豐以合拼為名,行撤離之實,表明反對滙豐同萊斯銀行合拼的計劃,並托基辛格將北京反對意見轉告英國,之後滙豐放棄計劃,只係收購小部分萊斯銀行股權。48

滙豐當日放棄同萊斯銀行合拼,未必完全出於北京的反對,不過從以上的典故,可以清楚睇到,大型金融機構的一舉一動,好多時要睇政府的面色,七八十年代的滙豐,挾在中國及英國之間在香港搵食,未冊遷正式「淨身」做「英資銀行」,非禽非獸,面對的政治壓力更大,亦有更大誘因,同當時得令的香港華資行得更埋。

滙豐大班沈弼,1977年嚟香港,出任滙豐主席的十年,亦係中國改革開放,香港風雲變色的十年,聽講誠伯因為同沈弼好熟,有人話因為多得誠伯老婆莊月明,英文夠好,可以幫當年英文唔係咁得的誠伯同沈弼溝通,順叔對呢個講法好有懷疑。最初可能有幫助,但講到尾,誠伯對沈弼的吸引力,多數係中國的人脈,對北京政治和經濟動向的感應能力,滙豐在七八十年代向華資傾斜的策略轉變,對中國收回香港「內幕」消息的掌握,究竟幾多係沈弼的眼光及判斷,幾多因為誠伯及包玉剛的天地線?

香港地產大孖沙同銀行大班的關係,正正解釋咗,點解所謂乜嘢「地產霸權」之下,地產商乜嘢主要行業都壟斷晒,唯獨銀行,從冇地產商染指,因為大孖沙發大達,好大程度,有賴於同銀行的互惠互利關係,如果財經茄哩啡在2009年1月已經明白呢個道理,當時滙控供股時,就會大手掃入供股權,兩岸猿聲啼不住,笨象已過萬重山。

1979年9月,右派報章《華僑日報》,講到滙豐及長實的和黃交易,有一段好有意思的評論:

「最近幾年來種種事實已證明,本港逐漸趨於「一銀行化」;這是否意味也在逐漸趨於「一地產商化」或「少數豪富集團化」?請問本港未來一切大生意是否可能都在「滙流」,而由那些天皇巨星予以「君臨」或「擁有」?而在這種演變的過程中,本港工商業與小市民又將付出多少更惡劣的通貨膨脹的代價?」49

以上觀點,放在今日的香港,有冇似曾相識、歷久常新的感覺?

英國在香港的長遠利益

在那些年的香港,中國當然要在香港穩住華資,搵幾件辦事人,保持香港繁榮安定;作為管治香港最有影響力的造王者的滙豐,政治上商業上都有實際需要,向香港大孖沙傾斜。

查實就算係英國,假假地都係「大不列顛」,香港英資個個雞飛狗走,香港搞到一鑊粥,亦有損國威,所以有一批華資財團冒起,繼續在香港投資,亦乎合英國的利益,香港傳統英資的考慮,反屬其次,舉個例,如果滙豐在1983年爆煲,你估出手相救的,會係中國定英國?

所以作為人類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主權和平移交的案例,香港主權作為一項「資產」,在中英兩國的「交易」當中,注定有幾件中間人,可以大發特發,不過睇吓係邊個咁解。誠伯既有中國的人脈關係,又有滙豐的祝福,自然可以在呢個時空變身超人。

講到香港主權移交呢單世紀大刁,唔少人會輕率的假設,英國政府只會以香港英資的利益為最終依歸,查實英國人在香港的管治,仲有同當地英資財團的關係,同其他殖民地好唔同,香港英商未必忠於英國的利益,英國政府亦唔係吓吓照住香港英資,管治上,更寧願以華人精英作為政治拍檔。50

在香港前途問題的中英角力當中,講到李嘉誠,大部分人著眼於誠伯係中方的紅人,佢老人家和英方的關係,好少被擺上枱,以誠伯政治上面面俱圓的功力,冇可能在經營英國政府關係上交白卷。

英國人的政治比較制度化,唔似得北京咁講關係,誠伯好多嘢唔需要自己出面,下面大把能人異士做代言人。舉個簡單例子,彭定康1992年嚟,好多親中人物即時被踢出權力核心,當時,歷史的注意力放在肥彭的政改方案,冇乜留意作為政改方案的個重要環節,就係成立一個叫做「總督商務委員會」,唔會同公眾交待會議內容,連議程都唔會講51,一聽就知道,查實係肥彭用嚟向香港工商界收風放風的場口,而呢個神秘組織的成員,有條友叫李業廣。

1979年9月長實入主和黃之後,誠伯即時派咗兩個人入和黃董事局,一個係佢老人家自己,另一個就係李業廣,日後港交所主席呢個金融重鎮,先後由李業廣及夏佳理擔任,夏佳理亦係胡關李羅的核心人物,就係咁簡單。(夏佳理當日做立法會議員,所代表的功能組別,正正就係地產商)

上面提到,1978年10 月《信報月刋》有兩篇訪問,除咗有置地大班講中國冇可能收會香港之外,仲有誠伯的訪問,誠伯講到當年佢仲係痴膠花時,砌低咗一間規模比長江大好多的競爭對手,嗰位廠家唔服氣,搵人偷拍長江廠房實景,相向客戶證明,誠伯唔夠班接超級膠花大單。52

由天水圍到和黃控股權,港英政府同英資大班,跟誠伯拗手瓜的過程當中,都輸甩底褲,有冇好似當日誠伯問膠花廠的對手咁,輸咗唔服氣出陰招,唔知,之不過,在英國人的管治下的香港,容許李嘉誠這樣一位首席華資大孖沙出現,斷估在誠伯發達過程中,對英國人的制度,一定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英國在香港有個文化協會,以前每年都會送幾十個「志奮領」獎學金,俾香港大學畢業生到英國深造,真係咁有心教育咩,講到尾,就係為咗英國長遠的利益,每年揀班有翻咁上下水準、又可能對英國文化好受落的精英去英國,第二時上咗位,仍然對英國保留良好印象,已經值回票價。

滙豐在1978年開始的香港大時代,睇得通形勢,知道養肥幾個好似李嘉誠、包玉剛等華資大孖沙,有助本身長遠的發展,甚至唔理英資財團的利益,當年滙豐都睇得通的形勢,英國政府玩政治咁多年,又點會睇唔通,1997年之後,來自香港而又在英國投資最多的,正正係李嘉誠,唔係傳統香港英資。

近幾年長和系幾單百億級的大交易,都係在歐洲及英國投資,都係唔死得人風險有限的公用監管事業,套用誠伯政治唔係咁正確的講法,投資最緊要揀「法律政治穩定」的地方,去到今日,長和系在香港及中國的資產,佔成個集團已經唔夠20%。

長和系做大刁的能力

長和系的高峰,在2000年賣「橙」一役,一炮賺過千億港銀,當時中國啱啱入世,開始進入黃金十年,全太陽系都知道中國錢途無限,試吓想像,如果當日長和系的資產配置策略,將一千個億掟去中國是但掃貨,今日回報分分鐘十倍計,試吓想像,如果純粹講商業眼光,以誠伯級數,又點會睇唔到呢個全世界都知道的趨勢,一個最受中共器重的資本家,點解反而留在英國及歐洲搞3G,賣完橙得個桔,十幾年嚟燒咗超過和黃市值的投資?

一個好合理的推斷就係,和黃在英國在歐洲的投資,唔單止係商業決定,亦有好大政治考慮,講到尾,而家唔係話好似七十年代香港地產公司鬥搵快錢,而係講緊一個可以幾代承傳的全球商業王國。

在2000年11月,《遠東經濟評論》報道,中國政府認為誠伯在內地碼頭的影響力太大,處理近四份一的全國貨量,交通部已經要求地方政府,限制和黃碼業務的發展53,誠伯在京中斷線的傳說,開始傳起。

美國傳媒報道中國及香港的政治新聞,順叔多數先打個5折,不過,從長江基建的業務發展睇嚟,《遠東經濟評論》十幾年前的報道又未必完全捕風捉影,長建以投資中國為核心業務,96年年報,仲自稱「為少數可同時提供發展中國基建項目所需的資金、信譽、經驗與專業知識之機構」;去到99年,長建發展方針,忽然變咗「放眼遼濶世界,投入當地社群」54,從此長建所有大刁,幾乎全部都在外國,投資中國絕無僅有,又難怪外人會捕風捉影,將胡錦濤溫家寶第四代領導人訪港唔住長和系的酒店,同誠伯在京人脈相提並論。

舊年順叔在自己網誌,寫過上下兩篇《買褲送褲袋》55,除咗回應「賣樓贈窗台」的上聯,仲提到長實的收租物業,至2011年底,只係佔集團資產淨值8%,相比之下,新地的比例高達68%,當時的結論係,長實唔識得做商場,冇打造新地標的能力,缺乏類似九倉的海港城時代廣場、新地的國金國貿等王牌物業。

經過近排的再思考,順叔決定將呢個推論收返,因為睇得長實發展歷史越多,越覺得長實唔做收租物業,可能係一項超長遠的策略,好有政治味道的選擇,誠伯當年睇住搬唔走「不動產」的英資,好似中環大地主置地咁,在政治變天的時候,被華資大孖沙撳住嚟砌,當年的深刻經歷兼最大得益者,自然唔想風水輪流轉,自己成為被人撳住嚟砌的目標,再講白啲,長和系近年的發展,已經同「撤資」分別唔大,潛台辭可能就係,唔係咁信得過共產黨。

長實和黃都係綜合企業,而且係好綜合嗰隻,試問世上有邊個能人異士,電訊地產能源碼頭酒店零售生命科技,辨辨皆精。長和系並冇好似微軟視窗、蘋果iPhone呢類「殺手產品」,一件嘢無限複製升呢,就風行全球稱霸多年,亦唔似得好似中國國企咁,擁有近乎壟斷的市場地位及政策保護,長和系的策略精髓,離唔開誠伯成日掛在咀邊的「發展不忘穩健,穩健不忘發展」,乜都唔做的話,會好穩健,要發展,就好講管理層做大刁的能力。

長和系今日的根基,在於當年狂掃香港物業,仲有吞併和黃港燈,都係在香港面對前途問題時所做的重要策略選擇,當年中國有需要在香港經濟上搵代言人中間人,英國撤出香港前亦有需要搵代言人中間人,呢個食大茶飯、巨額財富再分配的神秘三角時空,好難再出現,換句話講,長和系好難複制當年做大刁的條件。

經過二次世界大戰、國共內戰,當時生存落嚟已經唔係一件容易的事,當年的香港,臥虎藏龍,擁有無比商業眼光及毅力鬥心的資本家,比比皆事,最後跑出的一線大孖沙,最重要的,其實係政治手腕。

政治上有更大利用價值,商業上影響力梗係越大越好,好似台灣的商家佬咁,個個在大陸好似特別長袖善舞,康師傅的公仔麵、旺旺的米餅、富士康的電子代工、冠捷的電腦屏幕,間間都話做到全地球最大,同統戰台灣商家佬統一中國大業冇關,你又信唔信?今日在內地的台商,同主權過渡期間的香港大孖沙,一樣咁好搵,一樣道理。

當年長實收購和黃,包玉剛擊退怡和控制九倉,之所以取得英資大行的控股權,其中一個冇乜人留意的因素,就係民族主義情緒,英國人就算出更高價錢,華人小股東,都寧願將股份賣俾李嘉誠或包玉剛。

今日香港個個呃住地產霸權,如果出現中資併購港資、僑資併購港資的大買賣,市場上恐怕再冇當年同仇敵愾的情緒了。

參考資料:
1 《麥嘜春田花花》,1994年,嘻嘻,呢本書冇印頁數的
2 《香港網絡大典》,「HI」,http://evchk.wikia.com/wiki/Hi
3 《信報月刊》,1978年10月,總第19期第73頁
4 《信報月刊》,1978年10月,總第19期第71頁
5 《信報月刊》,1978年10月,總第19期第6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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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Time to Declare》,David Owen,1991, 第40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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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紅色華潤》,吳學先著,2010年,第430頁
20 《立法會會議記錄》 ,2011年11月16日,http://www.legco.gov.hk/yr11-12/chinese/counmtg/floor/cm1116-confirm-ec.pdf,第15頁
21 《信報》,「錯誤決策的代價」,1982年7月28日,第2頁
22 《紅色華潤》,吳學先著,2010年,第438頁
23 《中國共產黨大事記(1919.5 – 1987.12》,1989年版,第340頁
24 《鄧小平論僑務》,廣東省僑辦編,2000年版,第6頁
25 《許家屯香港回憶錄(上)》,1993年,第43頁
26 《香港利氏家族史》,2011年,第203頁
27 《香港利氏家族史》,2011年,第203頁
28 《包玉剛 – 我的爸爸》,2008年,第167頁
29 《鳳凰衛視》,「1978年李嘉誠曾到北京參加國慶典禮」,2008年2月22日,http://big5.ifeng.com/gate/big5/v.ifeng.com/his/200802/34f4c525-3c16-4c91-ad13-ba151b234df4.shtml
30 《21世紀經濟報道》,「北上先鋒的目光和腳步」,2008年12月30日,第41頁
31 《點燈又點火 – 從香港出發的胡應湘》,2007年,第59頁
32 《許家屯香港回憶錄(上)》,1993年,第239頁
33 《許家屯香港回憶錄(下)》,1993年,第426頁
34 《點燈又點火 – 從香港出發的胡應湘》,2007年,第81頁
35 《許家屯香港回憶錄(上)》,1993年,第35頁
36 《壹周刊》,2010年6月24日,A56頁
37 《大公報》,「中國國際投資公司開張了」,1979年10月5日,第1頁
38 《信報》,1979年9月26日,第1頁
39 《包玉剛 – 我的爸爸》,2008年,第221頁
40 《包玉剛 – 我的爸爸》,2008年,第125頁
41 《包玉剛 – 我的爸爸》,2008年,第239頁
42 《包玉剛 – 我的爸爸》,2008年,第242頁
43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1979年9月28日,P.1
44 《信報》,1979年9月26日,第1頁
45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Cheung Kong coup leave Li in front」,1979年9月28日,Business News P.1
46 《香港股市(1841-1997)》,鄭宏泰、黃紹倫,2007年版,第373頁
47 《許家屯香港回憶錄(上)》,1993年,第231頁
48 《許家屯香港回憶錄(上)》,1993年,第232頁
49 《華僑日報》,「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己過萬重山」,1979年9月28日,第2頁
50 《官商同謀》,顧汝德著,2011年版,第270頁
51 《立法會會議記錄》 ,1994年12月7日,http://www.legco.gov.hk/yr94-95/chinese/lc_sitg/hansard/h941207.pdf,第984頁
52 《信報月刊》,1978年10月,總第19期第60頁
53 《遠東經濟評論》,「China -- Deep Water: Beijing moves to curb Li Ka-shing's influence over China's ports in favour of other players」,2000年11月2日
54 《財經茄哩啡》,「仇富首富(下)」,順叔,2010年8月13日,http://caijingcarefree.blogspot.hk/2010/08/blog-post_12.html
55 《財經茄哩啡》,「買褲送褲袋(下)」,順叔,2012年8月7日,http://caijingcarefree.blogspot.hk/2012/08/blog-post_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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